二、婚仪 (第4/4页)
杂在一起,分不清是喜堂亦或是灵堂。 “魂兮归来!东方不可以讬些……” 祭台上的阴阳玉佩发出微光,这便是仪式成功的象征,他来了。 “魂兮归来!君无下此幽都些……” 此时开始焚烧那些纸做的嫁妆聘礼。黄昏时分,燃烧的火焰衬得喜堂格外亮堂,也格外阴森。浓云黑压压连成一片,最后的微曛沉没在天边,一丝光明也无了。红烛颤动的火焰被风吹得凌乱,泪珠般的蜡油一滴滴淌落,流出一摊小小的红痕,无人在意这即将消逝的微光。 “容态好比,顺弥代些。 弱颜固植,謇其有意些。 姱容修态,絚洞房些……” 仪式还在继续。 在魂铃震颤的嗡鸣与不止歇的吟唱声中,高高的殿堂之上,层叠的帷幔间,影影绰绰现出两个人影;其中一人面如冠玉,唇若涂朱,气度雍容,姿仪优美;又做盛装打扮,着衣缘浅绛的玄色深衣,丝质衣料华贵鲜亮,肩披双凤帔巾,颈戴璎珞环佩,耳垂珠玉珥珰,乌黑发髻却无饰品。大体上是个新娘打扮的美人,但这新嫁娘似乎并不开心,纤长眉毛紧紧蹙着,神色有几分不耐。 那旁边“新郎官”似乎并不在意,只将新娘搂在怀里,取来簪钗,轻轻簪入新娘的发髻。 “这‘玳瑁三点钗’是吴地的贡品。”曹丕戴完钗子,左右端详着刘备,“好看,很衬你。” 刘备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哦,我忘了,你最恨的就是吴国……你恨孙权远胜过恨我,对吗?” 曹丕想,这刘备在他面前还能淡然自若,但若到了孙权跟前,一定会难以自抑,露出鲜明的愤怒吧……哼,要打破这人不显喜怒的假面,我也有别的法子。 “对孙权,我确实恨之入骨。对你……呵。”刘备摇头,“长不大的顽劣孩童,恨也无益。” “孩童?”曹丕凑至刘备耳边,热气喷入耳道,“将军今夜便可知晓丕与当年有何不同。” 刘备伸手推开曹丕,自己挪远一点坐好,意有所指地看一眼身前案桌上的牌位,“丕公子别玩了,抓紧时间完成婚仪,早了汝父心愿。” 曹丕低笑:“你还真是迫不及待……”他端起案几上的酒杯,“接下来该饮合卺了。” 刘备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再饮一杯?”曹丕又为他斟酒。 “够了。” “若不畅饮,漫漫长夜如何捱过?”曹丕端着酒,凑到他唇边。 刘备欲推开曹丕的手,却发觉推不动,四肢已使不上力气。 “你……在酒里加了什么?” 曹丕哈哈大笑:“不是毒药,让玄德失望了。” 他捏着刘备下颚,将更多酒液硬灌进去;刘备睁大眼睛拼力挣扎,许多酒洒了出来,湿透了衣襟。 那酒中物药性甚烈,起效极快,刘备挣扎愈弱,双颊飞红,肌肤泛粉,目光也迷离起来,身子彻底软倒下去,落在曹丕怀里。 这盛装新娘柔若无骨般任人抱着,垂着眼睫,呼吸急促;曹丕瞧着那张素来端庄沉静的脸露出动情神色,心中得意,手指捏了捏微有些婴儿肥的玉白面颊,调笑道:“还未洞房,就急着投怀送抱……。” “你……真要在汝父面前对我放肆?”刘备尚有最后几分清明,用那双眼尾泛红的眸子怒视曹丕。 “放肆又如何?”曹丕打横抱起自己父亲的新娘,“朕代先帝与汝成婚,这洞房自然也由朕代劳。” 刘备又羞又怒:“荒唐!如何做得这等事!快放我下来!唔……” 曹丕堵住他的口,抱着人往上托了托,径直往殿后婚房走去。 他们走后,殿内忽起一阵大风,红色帷幔狂乱舞动着,把桌案掀翻在地;巫觋们大为惊骇,纷纷拜倒在地祈求亡灵息怒。 此时,洒在地上的酒水流动起来,向二人离去的方向蜿蜒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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