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期的阳光 (第2/2页)
问:“天太黑,你看不清我?” 他木讷,风吹了好几遍,都疲了。 于是,她再走近两步,挂着笑,又问:“现在呢?” “萱儿。” 夏彧觉得自己神经质了,活生生的人就站在面前,深深浅浅的笑,轻轻淡淡的声,怎么自己会觉得是幻觉呢?! “嗯呐!” 梁萱一声洋洋盈耳的“嗯呐”将他所有的克制都冲散了,甚至有些越矩地想伸手抱抱她,但最后也只是捏了捏指节,扮样子地拢了拢衣。 梁萱眯了眯眼,问夏彧打算在这站多久? 夏彧觉得梁萱言语间的气息随风扑过来的时候带着丝丝缕缕的酒气。 “走走吧,散散酒。”夏彧看她,风吹乱了发,发丝绕指,挂在了她耳后,“冷吗?” “那就走走吧,”梁萱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说:“不冷。” 月光皎洁,黑夜却太长,这不合时宜地无声宣告:我们只是昔日恋人。 “快三年了,你一直在这里吗?” “没,懒散惯了,周遭跑,野得很。” “我以为他可以困住你。”她不想多提即刻又笑了,“我瞎说的。” 梁萱的眼角有一抹回忆的哀伤,其实夏彧也有,只不过藏得更隐蔽,他向来不擅长外露情绪。 “怎么突然来这儿了?” “想你,所以来了。” 夏彧顿足,有些哑然,梁萱还向前走了两步才回神来,“嗤”地笑了:“讲笑的,跟我哥和朋友自驾游,纯属巧合,真的。” 夏彧听完“哦”了一声,好像对这样的巧合很满意,又好像对她不是打听到他而来感到失落,可是又有什么资格去谈满意不满意,又以什么身份去谈?说不清楚的感觉让他魔怔地站在那,右脚一下下地戳着青石板。 古朴的青石板承载过太多人的步履,白天洒满阳光,夜晚铺满星光,还有那些送别的、爱慕的、亲密的人们炽热的目光。 眼下就有。 “夏彧。”梁萱看着他不安分的脚纯净地唤了他一声。 “嗯?” 梁萱想问他这些日子都去了哪里?都在陪他吗?那他现在也在这个城市嘛?删除联系方式之后可曾后悔?以及,有没有一丝丝地想过我? 太静谧了,除了断断续续的蝉虫蛙叫,夏彧清晰地听到她缓了一口气,含着笑说:“没,就叫一下你。”而后又补一句,“就这样静静待一会儿好像也挺美的!” 夏彧“嗯”了一声,这次不是疑问地语气了,是赞同,也笑了,说:“是你太美了!” “美有什么用?”后半截话她没有说,她也不知道夏彧有没有听出什么滋味儿来,不重要了,她问:“下一站去哪里?” “有选项,但还在计划。” “嗯,挺好!”许是风吹了吹,酒精又上头了,情绪蔓延得猛,到底是没忍住,梁萱没掉泪,声音却梨花带雨的。 在一起的日子里,好像彼此一直在等和错过。 “我在”这两个字竟然会在这个时代显得有些触不可及,你说可笑吗? “让我看看你用脚步丈量的山河表里。”说这句话的时候梁萱把微信的二维码递过去。当初俩人是说好互相删除所有联系方式的,她心里也发颤,万一他拒绝了也挺没面儿的。 “好。”夏彧没想过说不,但还是愣了几秒钟才加上。 春末凌晨的星月光斑穿过路边的枝丫晕在她的脸颊和簌簌颤着的睫毛,像神秘民族的图腾,像虔诚教徒拥戴的圣女,他心里立刻有了的方向。 “去藏区。”他看着她顿了顿,继续说,“去青海,再从南疆到北疆,然后到内蒙古,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好。”梁萱侧过身,星月的光斑又落在了她含笑的眼睛,“送我回酒店去吧,困了。” 他点头“嗯”了一声,梁萱知道路,夏彧只陪在旁侧,俩人心照不宣地都没说话,但气氛却意外的和谐。 快到酒店楼下的时候,梁萱突然说:“夏彧,你再叫我名字听听。” “萱儿。”他乖乖地叫了,像从前那样。 “嗯呐!”梁萱欢快地应了,然后转身只挥挥手连“再见”都没说就消弭在他的视线。 再见有什么好说的,最想要的道别是“明天见”,如果没有,那宁愿不要开口了。 其实梁萱一直是有些上头的,醉困了也是真的,她摸索着起床上洗手间的时候冲了个澡醒了一截,没办法解释,就好像是一种必然。想他了就是想他了,遇不着就算了,这都机缘巧合能遇着了,刚成年就喜欢上的人,在一起过,狠狠爱过,就奔去见一面怎么了? 见也见了,聊也聊了,联系方式也拿回来了,这会儿倒是睡得坦然。 风还是那么柔柔地吹,怕是只吹他只身一人所以才会凉吧,夏彧打了个寒颤,他拢了拢衣。心情轻了,心却重了,沉甸甸的,回去的青石板路显得比以往迂回曲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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