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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早以前我就知道“陈辉”害怕眼镜蛇先生。 这种害怕就像是用刀刻进过骨髓,外表因皮肉缝合而看不出破绽,但只要空气中弥漫过属于他的气息,削骨的痛苦便会复苏,让我在一瞬间下到地狱。 我僵硬了很久,才止住身体的颤抖,从喉咙里挤出破败的声音:“先……先生……” 抱着我的人震了震,抬头,朦胧着一双眼睛看我。 我用变了调的声音,词不达意地说道:“你……你先……起来……疼……” 哭腔在声线里,根本掩盖不了,没记错的话我今年应该有二十六岁了,这种声音发生在一个成年男人身上,确实有那么点儿违和。 我也知道这样的自己看起来非常可笑,窝囊得厉害,但真的控制不住。 眼泪也从眼角流了下来,双腿在不住痉挛,浑身蔓延过蚀骨焚心的痛。 “陈辉”究竟经历过什么,才会这样害怕面前这个似人非人的生物。 眼镜蛇先生似乎被吓得有些酒醒,眼皮迟钝地眨动几下,毫无焦距的眼底闪过一点光。他松开对我的禁锢,像是想压住我的肩膀,好止住这具身体的战栗。 我猛地便将他的手打过一边,找准发力点,推开他,连滚带爬地躲到落地窗的帘子后。 不远处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和一声痛苦的闷哼。 眼镜蛇先生像是被我推懵了,头砸到沙发的木质扶手,整个人烂泥一样地坐在地上。 剧痛把他从醉意里彻底拉扯出来,隔着被月光覆盖的窗帘,能看到个模糊的轮廓慢慢从地上站起,向这边走来。 人影在帘子前停住,然后蹲下,将手掌印到上面。 眼镜蛇先生的声音传来进来,试探地,小心地,像是在哄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鹿:“小辉?” “……” “小辉……?” 心脏几乎要不会跳动,四肢百骸都透着股彻骨的冷,紧咬着的嘴唇能尝到血腥味。 那个声音顿了几秒,才结巴地,迟钝地向我解释:“今晚喝了点酒,我刚才还没清醒,我以为自己在做梦,我……” “……” “我以为……我在做梦……” “……” “……对不起。” 心突地一跳,像是沉睡在身体里的“陈辉”都为这三个字感到惊讶,咬破皮的嘴唇从松开的牙关间滑了出来。我愣怔着,看着那跪在面前的人影,一时间竟忘了该如何说话。 “对不起。” 眼镜蛇先生还在隔着窗帘和我道歉,似乎从没说过这三个字,字里行间透着股怪异的僵硬,但并不虚假。 这里真的太安静了,安静得能听到彼此频率不一的呼吸,还有隐约散在空气里的哭腔,以及水滴落地面的声音。 我悄悄掀开点面前的帘子,借着月光,想偷看他现在的模样。 耳廓到脖颈依旧带着醉酒的红,头低垂着,看不清眼里的神情,有水线沿睫毛滚落,被雪白的光照亮。 或许像他这种生物,真的只会在醉得神志不清时,才会趁夜色袒露自己脆弱的一面,让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流落。 感受到光线从帘子后透过,面前跪着的人缓缓抬起了头。 那张附着蛇鳞的人脸上,满是痛苦,绝望,和哀求。 眼镜蛇先生仰着头看我,手抬起又放下,最终,松松地环在我周围,拢出个拥抱的弧度。 他闭上眼,喉结来回滚动了许久,才抖着嗓子,说出一句尚且完整的话。 “让我……让我抱抱你吧……就这么抱……” “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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