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番外 陌生人(2) (第3/3页)
乌鸦。配上萧瑟的风,像极了墓地。 “梦到了什么。”我问他。 他不回答了,皱着眉,似乎是终于面临了一件异常棘手的事。他在感受一种后知后觉的疼。其实我不应该回答他,这种情况最好是相对无言。 他朝我伸出手,做出了让步,依然是英俊的脸孔。 “原谅哥好吗,别出国了,以前算是哥的错,不该什么都瞒着你,我不结婚,你也别再招惹女人男人了,你说过,你要和我住在一座靠湖的房子里,房子外要种天堂鸟和杨柳树,你说你想像个正常人一样每天清晨早起跑步,健康地生活,偶尔钻研新式菜谱,你还说过我是不可替代的。呵,你大概以为我已经忘了,或者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所以你也忘了,你的不可替代就是可以为了一个林雪和我决裂,后来也无数次惹我生气,你老是闯祸,你明知道哥生气就会想动手,你每次被我打得很疼对不对。可是小呈,你究竟想要什么呢,你应该想做什么就去做,你不敢的,我去为你做,你想要的,我去为你抢,小孩子都知道要糖之前要哭,要问,要说,你呢,你不仅不哭,不问,你连说都不说,你要我猜,可是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要什么,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要什么,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不管是我有的还是我没有的。” 沙哑的嗓音低沉地在诉说,我几乎无法想象他可以说出这么大一段话,我的目光不能控制地凝聚在他左手手腕深刻的几道疤痕上,那是增生疤痕。 相爱的人就会想一直在一起,就会想结婚,婚姻不只是一个契约,还是一个仪式,是一个保证,是区别于人体化学因子的意义,他如此轻易地说不结婚,放弃和别人度过一生,他便不再有爱别人的可能性。 没说话,我看着房子前的天堂鸟和杨柳树,并从他没头没尾的话里,我终于得出这栋房子是一个不曾实现的承诺的结论。不仅是这栋房子,包括这个奇幻诡异的空间。 他没有在乎我的举动,也没有在乎我的缄默,而是继续问我: “订婚这个事算是我的错,我不会再逼你,你还要继续生我的气吗?生气也没关系。你别出国了。” 他说着说着,没有波澜的目光逐渐透露出疲惫与伤心。 我几乎要被他忧郁的眼神淹没窒息。 他非常不想我出国。我推测出,在现实的前景中,他永远与某个人分离。与此同时,心底被扯得很疼。从他的话里,一点点的透露出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他明显不相信我说过的所谓的不可替代,他不明白,若他不是对我而言极其重要,我就根本不可能出现。 人言常说,鬼是人生前执念所系,无论爱恨过往,总有那么点不能瞑目的执念。 但我知道这个世上是没有鬼的,有的只是生人赋予死人的执念,属于生人的执念。 我静静地与他对视。原本可以敷衍他。 “你希望我做什么呢?”却这么说了,我皱着眉,愁的头发都快没了,我还能做什么呢,我早就什么都做不到了。他能看到我,说明这个空间不是真实的世界。 “回来。回到我身边。”他扯住我的手腕,死死地扣着我的动脉,执着于从我这里得到答案,执拗地盯着我。抬手摸着我湿润的侧脸颊。 他向我提出要求,就好像他妈的我真的能做到一样。 回到他身边。 10 身为一个死人,我能看到,这是一种潜在的、局部的、确实的、真实的方式,长期地、绝望地、逐日地迎接那一部分一部分的、连续不断的死亡的方式。这种死亡潜入到他整个生命进程之中,每时每刻从他身上分离出一片一片的他自己。 他给我带来的触动,除非遗忘,或其它形象通过竞争将前一个形象排挤出去,否则我不确定我能不能浇灭这种触动。这种触动促使我的内心作出了忘却的承诺,而忘却只会使绝望更加疯狂。 可是对于鬼来说,绝望与疯狂是没有意义的,在现实里是没有意义的,有意义的都是只能靠活着的人才能赋予。 11 有些话,以前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说,所以直到最后,也没有得到一个体面的结局。 既然让他那么痛苦。 12 于是,我希望他,最好是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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