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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对宋建国说:“麻烦你还跑一趟。” 宋建国摆摆手,说不麻烦。 他站到一边,宋秉志在病床边坐下,打量着晨晨的神色,“这是怎么了?眼睛红的跟被蜜蜂蛰了一样。” 晨晨嗫嚅着说道:“刚才难受,想吐。”说完了,低下头,没有看他, 宋秉志翻出来一盒药,一边看那上面的字,一边说道:“正好也到时间了,起来吃点药。” 宋建国在一旁听着,伸手取过保温杯,帮他们去茶水间打了一杯热水来。 喂完晨晨吃了药,那药里有点安眠成分,晨晨很快就睡着了。 宋秉志招呼着宋建国,两人一起走到外面走廊的另一头。 零星的几个病人正在不远处的卫生间门口走来走去,他们要洗漱睡觉了。 宋建国想起来白天的事,问道:“你中午要跟我说什么来着?” 宋秉志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着了。殷红的火星照着他的鼻梁,暗夜里显得模糊不清。 “今天你走了之后,有个人给我打了个电话。”他咬着那根烟,打火机塞回兜里,吐字含糊。 宋建国不解,有人给他打电话,关他什么事? 宋秉志用手指从嘴上夹住那根烟,哼笑道:“人家苦主都找到我这里了。” “什么苦主?”宋建国瞪大眼珠子。 “还能是什么苦主,”他说,嘴巴里喷出烟雾,“你们家宋原招惹的呗。” 宋建国眈眈地注视着他,“你把话说清楚。” 他呵呵笑道:“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可不信。宋原傍了个大款,拿了人家不知道多少钱,被人家家里知道了。今天这不,听说我是他亲戚,一个电话找过来兴师问罪来了。” 宋建国嘴巴不自觉张大了。有好一会儿,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句话说谁都可以,但是,说是他家宋原?这不得不让他觉得滑天下之大稽。 “你乱说的,这不可能。”他攥紧了拳头,坚定地说道。 宋秉志看他这样,不屑道:“我乱说?——行啊,我乱说的。那你告诉我,宋原还我的五万块钱哪来的?他是去卖血了,还是去卖肾了?告诉你,都不是!他是去……” 这句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一阵恐怖的力量摔到了墙壁上,后背登时像滚了钢钉一样疼。 宋建国攥着他的衣领,咬着牙说道:“你给我闭嘴!” 宋秉志看着他这副暴怒的样子,一时有点怕,闻言便闭上了嘴。 宋建国复又问道:“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借你五万块钱了?” 宋秉志被他抵着,不方便大声喘气,低声说道:“你做手术那会儿,宋原找我借的。” 宋建国手下的力气极重,勒的宋秉志都快窒息了,他这时才想起来要喊人,但是喉咙被捏住后,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他像一只濒死的鱼,用完好的那只手挣扎着拍打宋建国的胳膊。 宋建国被他拍的回过神来,慢慢松开了他。使力太过,一旦脱力,他的右手便止不住地战栗起来。 宋秉志摆脱束缚后急速喘了起来。他踉跄着离宋建国稍远一些,看他那幅样子,有点害怕,又有点嫌恶,喘着气说道:“你也不想想,宋原是为了谁才走这一步的。你们父子俩,一个没本事,假孤高,一个肮脏,假清高。” 宋建国沉沉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眼隔着夜色,走廊上微弱的应急灯光映进他的眼里,绿的像是植物被掰断了根茎,所流出的汁液。 他一张嘴仿佛带着河底陈年淤积的泥沙,沙哑、粗粝,他说:“那时候,你爸没了,你们家都是姑娘,就你一个儿子,还小的很。我帮你们家不要命一样干了很多活。”他说的是上个世纪,很久远以前的事了,那时候大家还在泥土地里挣工分。 宋秉志顿住了,再开口时,他的声音低了很多,“那是因为你爹妈都死了,我妈时不时照顾你。” 宋建国想说,你妈照顾我,也不过就是给我吃了几顿饭,我到了十八岁,就外出打工了。那个时候,每天都有工分要挣,人都累的要死要活,就你能在家里念书。都是一样的农民苦出身,为什么你能当上医生? 他的眼睛热辣辣的,但因为热火在肚子里灼烧,烧的身上到处都在流汗,就是流不出眼泪来。 也许就是因为他孤高吧,这么多年,在外面到处跑,没交到几个真朋友,反而把亲戚看的很重。因为他总觉得,一辈子知根知底的一群人,你的好与歹我都见过,我们流着相似的血,打断骨头连着筋,亲戚总比外人好。 ……现在,说不出话来了,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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