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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不下的絮语 (第3/3页)

.谢谢,院长。”

    “不客气。”德斯蒙德院长没有多想。

    大概是本能,雌虫之间的谈话,哪怕是关于我的,我都不会参与。我起身走出房间,坐在花园里放着的椅子上。

    这个花园里的一切植物都是仿生的,它们像真正的植物一样开败,像真正的生命一样柔软和拥有色彩。它们不会腐败,到最后也只会趴在这个草绿色地毯上等待设定好的时间里再次“生长”。说到底,它们其实就是为了保护和困住一只雄虫的“编织物”而已。哪怕如真物一般,也改变不了这个雄虫用力踩踏,拉着雌虫们在花园里寻欢作乐也无法破坏和弄脏它们的事实。

    从头顶的玻璃温室折射下来的阳光无害得像初生的婴儿,盛放的花朵让我想起塑胶的儿童玩具。

    我觉得无趣,过往的空白让我对未来也缺少应有的期待。

    这时混乱的思绪将我脑子里的画面换成了那个梦境,灰白的景象幻灯片一样闪过,一个身影跃然出现在我眼前。

    这个身影如此清晰自然,我仿佛就站在他面前,甚至能看到他背后伸展的白色肢节上密布的尖刺。

    这是个灰白的类人怪物,背后舒展的蛛腿活物一般伸长。他没有双眼,代替眼部的是一片甲壳般的突起,带着复杂的纹路,自第三只眼绑额的位置伸展开去,蔓延过额头后没入两鬓。

    这个怪物咧开嘴,尖利的锯齿簇拥着深红的舌头。他的笑声一定很尖利,因为我眼前都模糊了一阵。

    他深色长发里混杂着细长的辫子,随风散乱在身后,绑额垂下来的艳丽石头摇坠在身前。

    他在说什么?

    我盯着他蠕动的唇瓣,可是扑面而来的恶意让我几乎要站不稳,我努力分辨这个怪物说的话,却一无所得。

    一阵剧烈的头痛袭击了我。

    仿佛整个世界都震荡了几秒,我反应慢半拍地捂住额头,身体滑落在洁净柔软的“草地”上抽搐。

    我睁着眼睛但又看不清眼前任何东西。温热的血液从我的鼻子和嘴里流出,血腥味笼罩我的感官。我无法控制地抽泣,失控的哀嚎让我分不清这是否是自己发出的声音,或者是身体在嚎叫。

    我自那次小花园里晕过去醒来后很长一段时间处在应激状态,就像处在陌生环境的猫,周围的一切都让我有违和感。

    我控制不住一遍又一遍地想起那个类人的怪物。他给我的感觉就像那个梦境,恐惧又怀念。这种割裂的情绪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没有告诉埃德加自己看见幻觉的事情,自己偷偷地画下了这个东西。在画的过程中,它的形象渐渐清晰。不仅是他背后舒展着的细长又致命的像蛛腿一般灵活的肢节,还是他深海鱼类一般布满口腔的牙齿。镶嵌在绑额上那颗反射着温柔微光的蛋面绿色圆石和他连舌苔上都长着密齿的恐怖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段时间描绘了这么久身边的生活物品,我第一次画出这样具有冲击性的画。可偏偏这个画面像是烙在我的脑海里一样,清晰得每一根头发丝都纤毫毕现。

    盯着取代眼睛的那部分厚重的纹路甲壳,我抚上了自己的眼睛。和我的发色相似,我的瞳色是近乎黑的灰色。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记错了,我虹膜的颜色和这个怪物头上纹路的颜色以及形态一模一样,细碎的猫眼光斑糅杂在半透明的深色里,我揉了揉眼睛,想看得更仔细一些。

    我趴在画上,疑问席卷而来,脑子被冲得一片空白。

    是错觉吗?

    我想起自己之前问德斯蒙德院长的那个问题:“思想可能独立存在吗?”

    可能吗?我喃喃道。

    我的脑子里,有另一个人吗?

    这个人,是我笔下的这个“东西”吗?

    如果是,他是谁;如果不是,我又是谁?

    没有过去,也如同没有未来,只有无趣的现在的我,拿不出一点可以作为参考的案例和经验。

    真是如同枯草一般的人生。

    如果一个人要这么活着的话,那可真是无聊得可怜了。

    我愣愣地站在画前,一时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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