笪苓,你是在哭么 (第2/2页)
消失后,他的雌父完全湮没在黑暗里。 笪苓喉间滑动,握紧了门把手。 “怎么了,笪苓?” 离靳发现了他,微笑着问。 光从缝隙里透进,落在离靳身上,笪苓望着雄父的面庞,一瞬间他脑海里划过许多次这样的微笑。 肌肉走势,唇角弧度,一模一样,如设定好的程序。 他打了个寒颤,后退两步,在离靳起身之前仓惶逃走。 许多事,只要撕开一个小口,内里的东西就再也藏不住,每处细节都是线索。 三天后,返回学校上学的笪苓刚走进教学楼,一个朋友凑上来,说真羡慕他雌父雄父都来送他上学。 朋友说着说着疑惑的看着笪苓越来越阴沉的脸,黑沉沉的瞳孔一丝光亮也无,接着,就被一拳打倒在地。 都是被捧着长大的小公子哥,那个朋友莫名其妙挨了揍,也不甘示弱,两人就这么扭打在一起。 后来他的雌父来了,从办公室出来后,他皱眉打量着笪苓,沾灰褶皱的制服,脸颊还有一块青紫,其他地方被衣服遮着也看不见了。 “别告诉你雄父。” “我有教过你在学校打架?以前你不是一直做的很好么?” 他通知助理过来过来后撂下通讯,拉过笪苓的手,上面有不少伤口,疼的他一僵,男人也许没发现或者发现了也不在意,继续严肃的重复。 “记住了么,不能告诉雄父。” 笪苓默默点头。 也许是不相信十二三的小孩子,男人干脆让助理带他去郊区的一处医院,那附近有他的房产,等伤好了才接回来。 一个有着病态占有欲的神经病雌父,一个情感无能的雄父,一个被当做牵挂捆绑爱人的工具。 却组成了一个看起来无比幸福的家庭。 荒谬感和虚无感不由分说的洗刷笪苓的人生。 现在他们都消失了。 笪苓的新课,教会他原来如释重负和心如刀绞会一起出现。 昨晚,他应酬后赶走了司机,无知无觉地走着走着,再抬头,路的尽头就是南赦的房子。 周围或浓或淡的雾浸泡着,像塞了一团絮,没有一丁点声音。 然后,南赦从另一段走出来了。 其实见到南赦的第一面开始,难以言说的感觉就涌上他心头。 喉间会泛起烟也压不住的痒,仿佛那种细小的痒,零落在血液里,骨骼的缝隙里,幼虫一样慢慢爬满心脏。 当时他忍痛时额间的汗珠,微颤的唇,无助,害怕,渴望救助,沛盈的情绪注满双眼,昭示着他的鲜活。 也许被激起的不止保护欲,还有他不耻难以面对的心理秘辛。 那样无比动人。 再多的华服珠宝也无法企及的动人。 “笪苓?” 雄虫边走进边开口问,微扬的眉头显露他的困惑。 “是你?你怎么——” 这句话没说完,笪苓发现自己已经把头搭在对方肩头,他垂下黑沉沉的眸,慢慢的念。 “晚上好,南赦。” “……欸,等等!别压着我……你喝酒了?” 恰巧他敏感,体贴,矜贵又优雅,他对爱侣的幻想第一次有了清晰的形状。 “你的终端呢?别闹了……” 酒精在发作,浓雾似乎顺着肌理游进了肉体,进而淹没脑袋。 声音变得很缥缈,笪苓不满的要得到实体——他抱住了南赦,如此脆弱又赤诚。 声音有些抖。“笨蛋。” 玘宬。 疯子一样的家伙,明抢暗劫也要得到想要的。 难熬吗?失语的帮凶者。 心像被揉进一把碎玻璃,柔软跳动的肉,尽是一突一突无可压抑的痛,接着他联想到南赦与玘宬的以后,心便惶惶然下坠。 他抱的更紧了。 “笪苓……你还好么?”他本以为南赦会推开,但怀里的人犹豫着问“你是在哭么?” 南赦甚至回抱了一点。 那双手轻轻拍在后背,鸿毛一般轻。 酒精,与他来说到底是诱引原形,还是催发欲望掩盖本质,笪苓已经思考不清,当南赦的手指触摸他的后背,他只知道 ——心尖的那块玻璃被重重往下按,这一刻,宣告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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