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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落雁放下茶水,深深地瞅了容肃半晌,便往自己的房走去:「悠儿,你与他慢聊,我先回房打盹。」留下尤悠与容肃两人,顿时无话。 尤悠咽了口水,双手垂於腿上揪着,重新面对眼前的人,当初离开时的决绝消失殆尽。不知是否与怀孕有关,他的情绪起伏不定,就如现在,他莫名觉得委屈,眼眶红了起来。尤悠对这样的自己感到陌生,也不喜欢。 尤罄与容肃计画夺位,与他何干;容肃顺尤渐的意,与他成婚,为的是日後的计谋,也合乎情理。真要较真,容肃并无怠慢他,也无做错何事,一切只是尤悠一人抱有情感,两人的关系本就仅有一张婚约。 你为何要觉得委屈?尤悠问自己。 眼泪夺眶而出,往手背落去,却被容肃的掌心接下。容肃托起尤悠的脸庞,於他的眼皮、双颊反覆轻吻,他哽咽,忍不住捉起容肃的衣襟。待情绪平复以後,尤悠抬眼,只见那双深邃的眼充满深意,凝望着自己,当中有其不懂的情绪翻涌滚动,是他不曾见过的容肃。 「尤悠……」容肃叹息,抵着他的额,「记得吗?我说回来要见到你。」容肃放下双手,转而揽住尤悠的腰,过程中有意无意地碰触显怀的肚子。动作相当轻柔,尤悠并无发觉。 「宫中到处都找不着你,你什麽都没带走,寝宫跟原本无异。不对,没有你的寝宫就不一样,天知道我根本无法入眠。」容肃抓起尤悠的双手,将脸贴在上头。容肃的鼻息包裹他的手背与指尖,一股湿热溢出,尤悠愕然而惊。 「我满京城找你。」容肃声音低哑。尤悠看不见他的神情,只感受到他的泪水朝自己手背流下,灼热滚烫,在心底扰出一圈圈涟漪。「我怎麽都找不到。」 尤悠既心疼又慌,容肃何曾给人这种脆弱的形象。他欲抽出手、去擦容肃的泪,然容肃紧捉不放。尤悠只好学着容肃,侧过脸去吻他的鬓间,靠在他耳旁,「我在这啊。」 两人相依偎,没有话语,却满是情绪与心事。尤悠有好多话想问,想问容肃为何想找他、为什麽这麽难过,他心中有股奇异的感觉滋生。 想问容肃,是不是有点喜欢尤悠这个人? 坐在容肃腿上,容肃紧抱着尤悠,抵在他的肩窝。尤悠的背贴於容肃的胸口,感受那强而有力的心跳,鼻息间满是熟悉的气味,尤悠的心绪顿时安定下来,他轻抚肚子上的那双手,静静听着容肃说话。 低沉悦耳的声音与过去无异,容肃说尤罄登基时做了什麽、抄了哪些家、弄了哪个贪官,说自己被尤罄使来使去,帮忙调查与办了许多麻烦事,有多忙就有多忙。说到这里,似乎还委屈上了,朝尤悠的侧脸蹭了蹭。 尤悠忍不住问:「那你怎麽还有空来?」 「交换条件。」容肃的语气倏然认真,他抓起尤悠的手,轻捏白皙的指腹,「靠我自己也不是不可,但太费时。调查夏家,就会牵扯皇家的事,拜托尤罄最快。我请他帮我查你的踪迹,等那些杂事处理完,他就得放我长假,让我寻你。」 「那为什麽要找我呢?」顿了一会,尤悠小声说道:「我给和离书了啊……」 「哦,尤罄给的那张破纸啊。」将尤悠的脸摆正,容肃朝那双唇狠狠吻去,怀中的人依旧容易羞赧,满脸通红。容肃朝红唇咬了几口,挑起眉,「被我烧掉了。」 「怎麽可以?」 「为何不可?」 尤悠睁大双眼,容肃的眼神非常认真,黑眸里尽是自己的影子。他轻抚尤悠的侧脸,低声道:「我不同意和离。」 「或许开头唐突又荒谬,但我愿为你负责,不是假话。」他端起尤悠的脸,字字句句打进尤悠的心底,「你厌恶皇家,与尤罄谋划的事便没告诉你。我错的是,自以为可以护好你,然你被立为太子,我却身在外地,无法伴於你身边。待我赶回京城,你已不在。」 「我忍不住在尤罄面前失态,却没曾想,是我做的不好。」 「夫君。」容肃吻了尤悠的鼻尖,又吻了他的唇,「我们行了夫妻之礼、有肌肤之亲,夜夜相枕而眠。是不是没说过我爱你、心悦你,你就觉得我是风流无情之辈。」 「我、我……你那麽好,我怎麽……」尤悠红了眼眶,不敢置信之余,更多的是酸楚与欣喜。他长年将恋慕藏於暗处,没成想会有被揭开、并被那人捧於掌心的一天。 他偷偷怀着孩子,以为一辈子就是这样。失去母亲的尤悠、曾欲了结生命的尤悠、与容肃成亲的尤悠、喜欢容肃的尤悠都已不在,世上仅存夏悠,一个抛弃过去一切的夏悠。然容肃找着了他,尤悠觉得心中缺失的一块被填满起来,彷佛自己从未如此完整过。 「尤悠,你很好。」拂开尤悠额前的发丝,容肃莞尔,「别觉得你不好。我不熟悉年少时的你,但之後的你,我全都喜欢。或许我们处的时间还不够长,然你是我决定携手伴一生的人。」 「夫君,你就答应我好不好?」 「答应什麽?」弯起双眼,尤悠笑出声。 容肃将脸贴於尤悠的腹前,圈住他的後腰,孩子气地恳求,「一辈子陪在我身边。」 「娘子不能没有你,也舍不得我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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