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伤我心 (第2/2页)
一如千万年来的慈悲,我心中怅怅,辨不清柔情或难受,只想到,鱼汤凉了。 一旁忽然传来声响,我扭头看到隔壁露台上的盆栽后有人影,立刻大喝:“椋梨源!” 他露出那张厌世脸,手里拿着本英语书:“我背单词。” “你在那儿站了多久?” 他缓缓扯出一个笑:“该听到的都听到了。‘不过是从三人行变成四人行。’” 巨大的羞耻感兜头浇下来,我几乎站不稳,看着他鄙夷的笑容,我声音虚弱:“你早就知道了?从什么时候开始?” “你第一次来找我,我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了,刚从男人床上下来,手里还提着杯傻逼奶茶,装的跟白莲花圣父似的。你拿卖身换来的钱供养我,对不起,我嫌脏,放心吧,早晚有一天我会连本带利还给你的。” 我的心揪成了一团,嘴唇颤抖着:“这样……这样啊,抱歉,我没想到对你影响这么深,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巨大的情绪从深处升发,贯穿胃部,直达喉咙,我快压制不住了。 椋梨源嗤笑一声,轻飘飘扔下一句:“我原谅你了。”转身就要走。 “站住!”我站在原地,僵硬的像一尊冰雕,说话的音调也寒气逼人:“我不需要你原谅我、体谅我、或者理解我,因为你没有资格,你没有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你凭什么来批判我? 在你眼里是非曲直都黑白分明,很好,我为你的三观喝彩,如果你步入社会以后还能不变,那一定是你幸运,是你周围的环境呵护了你的天真,就像我现在做的这样。 三年前我走投无路,是做了为人所不耻的事,但是我还是可以发誓,我问心无愧,我没有伤害任何人,我没有好逸恶劳,我没有不思进取,我只是……只是为摆脱困境,透支了未来的幸福,我深深伤害的,只有我自己……” 泪水盈满眼眶,我哭了,我忍不住,站在冰凉的月光地里,我撕开伤疤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看,指望他有身为人类的残存的悲悯心。 椋梨源怔愣在月光下,漆黑的眼凝视我,不能呼吸了一般。 “你记住,我像你这么大时,比你努力,比你用功,我想为社会做贡献,做一个创造者,而不是享用者。”我停顿片刻,还是添上了那句:“现在也没有变过。” 心复又平静、坚定下来,我挺胸昂首往屋里走,但一瞬间几乎心脏跳停,凌歌坐在客厅,离我不过四五米远。 他都听到了。 我卖身、滥交、恬不知耻,我厚着脸皮说自己问心无愧。他坐在法国乌木椅上等我,宁静得可怕。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走了十二步,或者十三步,我站到他面前,甚至想他会不会突然暴起,打我一巴掌,大叫不要脸。 可是他抬起头,用平板触控笔推了推眼镜架:“我查找资料,发现余荫山房在岭南建筑里很有代表性……” “凌歌!”我半跪在他面前,拽住他的衣袖,我希望他不知道,我怕他憎恶我,但如果他知道却视而不见,我会更心碎。 “你想问我什么?”他向我俯下身:“你可以等想好了再来问,我一直在这里等你,我不会骗你。” “凌歌。”我哀求他,仰视他,他那双眼堪称温厚,如同智者哲人那样,又苍老又年轻,某种意义上最是无情。我的声音是透明的,漂浮在空气里:“你,你怎么看我?” 凌歌笑了:“我可以用眼睛看,但我更愿意用心去看。用心看,看得真。”他说着里的话,左手碰到我头发,轻而暖地抚摸下去:“我看到你和十年前一样,没有变,活得干净,活得辛苦。” 活得干净,活得辛苦。 没有比这更好的注脚了,这才是我心目中的人生,十年前苦学物理化学生物,在不擅长的理科里艰难跋涉;今日为了脱去一身媚色,依旧能在陌生的领域内苦苦求学。 我的本质,就是一个打不死的小学渣。 想到这儿我噗嗤笑出来,险些冒出个大鼻涕泡,凌歌憋着笑说:“我刚才想问你,愿不愿意去余荫山房实地考察?在广州番禺。” “啊?”我愣了几秒:“那我要先去请假,灭绝师太不好说话,可能要拖到下个月她才会准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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