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与油画 (第2/2页)
“老天爷!你要火了,净!”安云菲刷新社交网站:“网上到处都是你,东方美男子?中国王子?这都是什么鬼!” 我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不以为然:“没事,热度很快会下去的。” “净哥,我哥要来找你,他叫你别动,在这里等他!”丁慕白举着手机跑来:“他从米兰一路开摩托过来,我靠,够疯的!诶?我哥跟你以前就认识?” 我不想回答,转身往人群里走,徒留丁慕白在后面嚷嚷。顺着阶梯向下,两侧是精致的咖啡馆,走到尽头,左侧墙壁上刻有“1821年诗人济慈于此亡故”的字样。 “陈净先生,您好。”两个西装男从人流中冒出,长着彬彬有礼的意大利人面孔:“希林先生邀请您共赏海上风景。” 我皱起眉头,正要开口,却看到重重人流之后的街道对面,一个高大俊美的身影,他戴着墨镜,向我抛出飞吻,的的确确是路德维格-希林,我可爱的朋友。 “嘿!”我立刻横穿街道:“这么巧!你也来玩?” 话说完我就意识到自己的幼稚,路德维格却笑着应和我:“是的,我背着老妈偷偷把游艇开出来玩,我要载我的天使去海上。” 那游艇通身雪白,浮在海面上像颗大珍珠,舱内铺满绵厚的红毯,走上去感觉如履平地,路德维格请我吃丰盛的夜宵,红酒、焗蜗牛、奶油香菇鹌鹑。 我确实有些饿了,大快朵颐后摸着凸起的将军肚,心满意足地瘫在座椅里。 “嗨,小奶猪,可以赏光陪我跳一支舞吗?”路德维格将手伸到我面前。 “困了。”我小声说。 “就一支,华尔兹。” 他拉我走进舞池,满地稀碎灯光,与晚夜的星相呼应,偌大的场地里只有我们两个,乐队在舞池外演奏一支舒缓的圆舞曲。 他跳男步,我倚靠在他身上,半睡半醒的,像在温水里泡澡,有时候抬头与他接吻,累了就眯眼睡片刻,然后再接吻,一切都自然而然,似乎已经过了很多年。 “我感觉,我们很久以前就认识。”路德维格低声说:“但是你走了很久,才再次来到我面前。” 他怜爱地吻我发顶,我心上深深一颤,睡意全然消散:“你刚刚说什么?” 路德维格轻笑:“你走了很久,才找到我,我已经等候你多时。” 我猛然攥住他手指,巨大激情在体内奔腾回荡:“有没有画布画笔?来了,我的灵感又来了。” 在一张15×15厘米,手掌大的小画布上,我将脑海里的画面倾泻而出,路德维格站在我身后,而我用左手执画笔,毫不避讳,堂堂正正。 这一次我真的捉住了清灵破晓、明媚今生,与我在地下室里的困厄不可同日而语,我重回灵感最丰沛的当年,只是这一次来的更醇厚,是经历过风雨后方有的纯熟,肌理的糙与腻,质感的轻与重都近在眼前,催我快快用笔追逐。 我饿狼扑食般的野蛮动作或许吓到了路德维格,完成后许久,他盯着逐渐干涸的油彩发呆。 “或许是在梦里,或许是在上辈子,或许是平行宇宙,你和我牵着手奔跑,天上有风,草间有花,我们从小就认识。莱涅,你看出来了吗?” 我的画轮廓模糊,光影交错,明显是承自印象派的雷阿诺、莫奈、西斯莱,但笔法更多是用乔治-修拉的“点彩法”。 整体有大块对比强烈的明暗部分,每一部分则由上千个互补色小笔触色点组成,紧密并置在画布上,由于色彩混合的闪烁和震荡,在眼睛的视网膜上便产生色彩原色的融合。我设色时用了大量蓝,因此画面升腾水与空气的氤氲感。 “我看见了,好大的雾气后,是春天和你,只属于我的你。”路德维格眼神晶亮:“净,你是天才。” 我笑着摇头,这幅小作品我是很满意,但自己究竟几斤几两我再清楚不过,技巧不过是拾人牙慧,而意境也是他带给我的冲动。前生来世都是噱头,真正的灵感是他,金发碧眼,红唇齿白,他整个人就是幅色彩缤纷的好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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