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 (第6/6页)
顾怀下意识地和他做了同样的动作:“……良辰。” 这两个字烫口似的,从他喉咙里绕了一圈才吐出来,像是有什么淤塞已久的东西在他心头松动了。顾怀注视着穆良辰,只觉得一阵阵目眩,恍惚间记不清自己到底多久没见过穆良辰了。 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他不记得有多少光阴在他们之间流逝了,但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清楚地意识到,穆良辰没有哪怕一瞬间是属于他的。 他突然想不起来自己对穆良辰的执念究竟从何而来,怎么忽的就这么多年了。 分别的这些年他甚至没和穆良辰见过多少面,怎么就这么念念不忘,听不进所有人的规劝呢? “你这杯是白开水吧?”他听见穆良辰问,“这么讲究,难道我听到的传闻都是真的?你刚休完产假啊?” 顾怀头痛欲裂——他熟悉这种感觉,是近期他噩梦惊醒后总会有的反应。 顾怀本能地“嗯”了一声:“是个意外,孩子……是尧尧的。” 穆良辰诧异地挑眉。 顾怀忍耐着脑壳的疼痛,勉强笑了一下:“很意外吧?” “是很意外,你也真是……谁都不告诉是吧?”穆良辰笑着和他碰了个杯,“没想到居然是你先成家,闷声不吭玩儿一把大的——恭喜。” “……谢谢,等补办婚礼的时候我给你送邀请函。”顾怀迟疑了片刻,艰难地一字一顿,“良辰,你……也要抓紧。”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心里有什么闷声炸开了,紧接着好像缺了一大块,堵塞的河流重新疏通,有了崭新的生命力——这大概就是“放下”的滋味,痛苦之后是更为彻底的痛快。 鲜血横流和酣畅淋漓。 割舍,就是一刀把有害的部分切除,然后舍弃。 层层叠叠的噩梦逼着他从现实的一场大梦中醒来,顾怀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也隐约明白了尉尧是怎么想的。 他又想见他的尧尧了。 顾怀回家后洗过澡换了身衣服,确保自己身上没酒味儿了,这才一头扎进婴儿房里见团团圆圆。 小团子依然是呆呆的,戳一下都不知道动一动,只有喂奶时会用小爪子扶着奶瓶,其他时间都懒洋洋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顾怀看。 小圆子还是爱抓他的手指头,抓住了会兴高采烈地咧嘴笑,顾怀抽出手指她就睁大眼睛不笑了,再把手伸过去还是会被紧紧抓住。 顾怀跟小圆子玩了一会儿“抓手指头”的游戏,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他立马收回手,欲盖弥彰地瞥了旁边的纪南风一眼。 好在纪南风和旁边两个专业照顾小孩儿的都没觉得不对,其中一个还笑呵呵地说:“多和宝宝玩儿这样的小游戏很好,可以锻炼宝宝的抓握能力,正好小圆子特别爱闹腾。” “该喂奶了。”另一个说,“顾先生要亲自喂宝宝吗?” 顾怀没说话,直接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要”,他把小圆子抱起来,接过纪南风递过来的奶瓶,小心地喂到崽崽嘴里。 看完两只小崽子,顾怀的心情好了不少,又不可避免地想到尉尧。走出婴儿房后,他打开尉尧今天的活动信息,差点儿又把手机摔了。 不知检点! 一天天的勾引这么多人,还男的女的都有,破小孩儿究竟上的什么大学?这是去学习的吗?沾花惹草去的吧! 顾怀脸色阴沉,确定了他家尧尧没和别人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关系,又不想见到尉尧了——总是在“想见”和“不想见”之间反复横跳,他都习惯了。 贾晋和商霞骞的婚礼原本定在十二月,商霞骞临时有事儿耽搁了一下,最后改到了一月中旬。贾晋对此丝毫没有怨言,给顾怀送请柬时,美滋滋地表示自己怀上了。 “这么快?”顾怀看了眼他的肚子,“你俩儿还挺有效率。” 贾晋心情愉悦:“等举行完仪式我搬到霞霞这边来,天天上你家看两个孩子——你说我这个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还是女孩儿好,最好像霞霞,又聪明又大气……” 发小的婚礼顾怀当然得去参加,却没想到会在婚礼上见到自己魂牵梦绕的人——尉尧从侍者的托盘上端起一杯香槟,微微点头致意,漫不经心地低头抿了一口。 顾怀的心剧烈一颤,经久不散的渴望再次弥漫开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朝那边走去。 尉尧忽然向另一个方向偏过头,似乎有些意外,随即弯着眼睛笑了笑。顾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脚步一顿,眼神瞬间变得阴鸷。 又是宋瑾年,真是够阴魂不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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