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唐诗象棋 (第2/2页)
杨子絮看呆,有些生气地拍桌道: “萧兰因,你可别得寸进尺,你现在可还是本王的奴隶。” 兰因便抬起眼看了他一眼,笑说: “大王看来是今日无事,那若大王闲得发慌,就替小人磨刻磨刻那边象棋好了,做一盘整棋出来,日后给大王这样‘聪明’的人演绎也方便多了。大王应该不会不识字吧?大王请看,这是象,这是马,那是卒……” 杨子絮强压怒火,起身道: “萧兰因,你差不多得了,真欺负本王不识字吗?本王的母亲是汉人,本王打小就识汉字,与你们没什么分别。象棋在何处,本王雕给你看。”于是兰因便低头嗤笑,杨子絮在他旁边笨拙地雕了半天,见萧兰因还在那兀自写写画画不知是在干什么,忽而觉得中计,于是撒手道: “好家伙,你怎么不自己刻,反倒把本王跟个奴隶一样地差遣来去?” 萧兰因头也不抬地道: “大王见谅,小人也正忙着呢。” “忙什么?给本王看看。” “回尊敬的大王,小人在后院养了几只麻雀,正给它们规划每日的吃食呢。” 杨子絮岂能相信,于是便强拉硬拽地抢了那图一看,果然是画着一堆儿麻雀,还都各自取名编号,什么扁舟子,白沙汀,青枫浦,梦落花……还都有模有样的,只是读着奇怪得很。 “奇怪?大王不读兵书也罢,连唐诗宋词都不读吗?”兰因得知后非常讶异,简直感到不可思议了。“这些在京都,那都是小孩子遛嘴儿的玩意,大王可知自己连汉人的小孩子都不如吗?大王这样可如何率领千军万马破围呢?你一张口,人家就知道你腹内草莽,是一介勇夫而非智者多谋了。” 杨子絮发觉自己总是不知不觉落入萧兰因给他编织的、嘲讽他无知无能的陷阱之中,他虽然愤愤,但也不得不服,因为萧兰因字字都说到他心里去了,于是便岔开话题去寻萧兰因的不是,道: “你还真是细致,没见过谁像你这么养鸟的——”随后话锋一转,道,“好哇,萧兰因,你说本王闲得发慌驱策本王给你做事,自己却干更闲得要命的事,当真以为本王好脾气,不敢杀你吗?” 萧兰因也不落下风,固执道:“这军营里闷得能把人憋死,所以小人养点鸟儿逗趣,不然小人憋屈死了,尸体都臭了烂了,谁来给大王献计献策呢?这笔账大王可得替小人好好算算。” 杨子絮突然觉得自己是该好好看点书学点嘴上的本事,不然一天天尽让萧兰因这小子占了多少便宜去,他自己还只能气得发抖,无言以对,真叫人不痛快极了。于是便堵着一口气,起身去将那剩下的半盘象棋刻完,正好萧兰因这边也画完了麻雀图,便将那草纸卷成烟丝一样的细长条,遂拆开案几上挂着的半截毛笔将那草纸塞了进去,又重新封好笔。 “大王刻好了?大王真是辛苦,刻了这么久,就刻出这么些个乱七八糟的破烂玩意,真是可敬、可叹。”萧兰因上前两指夹着一枚象棋,学着杨子絮讽刺他卧冰求读的样子微微一笑,说。 “萧兰因,少跟本王耍花招打哑谜了,你知道本王今天找你来是为何,咱闲话少叙吧。”杨子絮将那刻得歪歪扭扭的象棋丢在一旁,起身靠近萧兰因,揪起他的领子将他抵在墙根。 兰因脸上并无惧色,自上回杨子絮拿着匕首威胁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掌握了让杨子絮感到恐惧的窍门。这回当然也不例外,他盯着杨子絮一翕一动的薄唇,笑道: “大王还没回答小人,大王知不知道霍兰玲呢。” 杨子絮被萧兰因消磨得渐渐失去耐心,便嗔怒道: “本王说知道,你那双眼睛却又告诉本王是本王错了,你到底想要本王怎么答?” “那大王也不会下象棋,不仅不会下,连棋子都刻不圆润,棋盘的线都剌得歪歪扭扭的,楚河汉界不分,以为是一家亲呢,又难看又好笑极了。” “是,所以呢?” “那大王也不通诗书,别说四书五经了,就连寻常百姓信手拈来的唐诗宋词都不懂?” “你……” 兰因便故意叹一口气小声道: “那大王可真是一问三不知。” 杨子絮懵了,他见萧兰因如此戏弄取笑他一介首领,脸上无光,腾地就红了脸,揪着兰因的手便也松开了。兰因第一次见他这样,颇觉新奇,强忍着没有笑出声,于是脸也憋得通红。 “大王,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霍兰玲相比列支,才是更大的王。大王不急于向列支寻仇,反而北上欲图霍兰玲之位,确实是大王的聪明之处。但大王有所不知,攻克霍兰玲可不是只靠背熟图纸即大功告成了。要置霍兰玲于死地,说难也难,说易也实在是容易,只需一卷唐诗,一副象棋,就能把霍兰玲血洗干净。” 杨子絮只觉背后起了一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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