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昂 (第2/2页)

吕拉。

    .

    在帕特洛伊斯第三次莫名其妙地出神，甚至把面前的肉汤都放冷了以后，她的弟弟克里昂终于开口问：“姐姐，你到底有什么心事？”

    “啊，我没事。”帕特洛伊斯回过神，朝弟弟露出一个微笑。

    克里昂叹了口气，吩咐奴隶为他姐姐换一碗热汤，又亲手为她拿了一块面饼。

    “姐姐，你刚才都没吃几口东西。”

    帕特洛伊斯食不知味地咬了一口面饼，强笑道：“是吗？可能是天气太热，胃口不好吧……”

    克里昂不说话，定定地看了他姐姐一会。这少年有一对水灵灵的葡萄似的眼珠儿，当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帕特洛伊斯，总能激起她心中无限的怜爱。

    他忽然说：“姐姐，我已经长大了。”

    “我知道……”

    “姐姐，我不是小孩子了。”

    帕特洛伊斯口中咀嚼的动作慢下来，一时摸不准弟弟是什么意思。他们的距离很近，因为桌子其实是很小的，小小的桌面上却摆着丰盛的饭食：一摞摞的面饼，烤的焦香扑鼻的鸡肉，盛在小罐里的蜂蜜，腌渍的橄榄、葡萄酒、咸鱼、肉汤、煮熟的豆子……

    由于祭司的事务繁忙，而克里昂平常也要跟家庭教师学习，帕特洛伊斯很珍惜同弟弟一起用餐的时光。她们姐弟二人相依为命，但是她深知，克里昂迟早会拥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那个时候，他们的关系就不会像现在这般亲密了吧。

    他们的餐桌上往往是欢声笑语，彼此都会分享一些愉快的事情，今天这样的沉默实在少见。

    还是弟弟先开口：“姐姐，你还记得送母亲的遗体去往大海的那一天吗？”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对帕特洛伊斯来说，那一天代表着她童年的结束。直到现在她还总是会梦见那片灰蓝色的大海，梦见大海翻涌的白沫，闻见充斥在鼻间的咸腥味。

    “怎么不记得？那时候你才几岁呀，没想到就已经记事了。”

    克里昂微笑着摇摇头，“我不记得母亲的事情，姐姐。我只记得那天下雨，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但无论我怎么哭都没人理我，直到最后你过来，给了我一块麦芽糖，我才不哭了。”

    帕特洛伊斯也笑了，“你小时候就爱吃甜东西。”

    克里昂却忽然收起了笑容，用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说：“姐姐，我不喜欢你做神王陛下的情人。”

    “克洛诺斯残忍暴戾，喜怒无常，世所周知。当然，我知道姐姐不是因为喜欢他才做的。这些年你很辛苦，从来没有做过自己喜欢的事情，因为我太小了，姐姐必须要保护我，为我做打算。但是，我们是姐弟，我也是姐姐的依靠。”

    “我知道如果继母的儿子成为莫德岛的新王，恐怕无论如何都容不下我，我也知道我能活到现在是沾了姐姐的光。但是姐姐，我已经长大了——”

    帕特洛伊斯带着惊讶的表情看着弟弟侃侃而谈，她仿佛这才发现，以前那个扯着自己衣角不放的孩子，竟然转眼间长成了现在这样聪明的少年。

    “如果姐姐有什么心事的话，我也希望能为姐姐分忧。”

    也许是弟弟的眼神太过动人，等帕特洛伊斯回过神来，她竟然已经把心中的烦恼全盘托出——

    “……就是这样，那个宁芙的少年求我帮助他……”

    “原来如此，怪不得姐姐寝食难安，这确实不是一件小事……”

    克里昂思索了一阵，又问：“他说让姐姐帮忙呼唤斯堤克斯？难道不应该是俄刻阿诺斯吗？”

    这就有些奇怪了，虽然斯堤克斯是三千大洋神女之首不假，但向她请求帮助难道比向大洋神请求还管用吗？

    克里昂的脸色忽然变了，他联想到一种可能……

    “姐姐，如果可以的话，帮他一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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