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叶疏吾妻俪鉴 (第2/3页)
被他们嘲了一路,见我心神不宁,更是笑发了性。一个便夺了我册子,举起笑道:“随伯到底是文化人,老了老了还写起书来了。不知都是些什么醒世名言,神神秘秘的,却不给老弟们沾沾文气。” 另一个便笑道:“甚么名言?咱们随伯一把年纪了,千里追妻,还不得拿些真金白银出来?我看这书里没一句正经,尽写了些风言风语倒是真。” 谢俊那孙儿年纪小些,对我也尊重些,当下只道:“别闹人家随伯了,他老人家费了二三十年工夫,才写了这一本辨识九苗古语的册子。你二位大爷手脚曲折打弯的,万一投入火中烧了,随伯岂不是要跟你们拼命。” 那举册子的越发笑得不行,道:“是吗?那是什么古语,我老徐也来观望观望。”遂揭开第一页,装模作样念道:“叶疏吾妻俪鉴:比来已隔年许,思卿之意未敢忘……” 我气笑出声,连声道:“放屁,放屁!” 结果愈发趁了他的意,三人学着我平日写的那些家书口吻,闹得不成模样:“……离别情怀,今犹耿耿;海天在望,不尽依依!” 我气恨不过,拿起一霎雨,各自当头打了几下。 待几人笑累了,我才收捡了册子,珍重放入绸袋中,出门去倒洗脚水。刚走到天井外,忽听一声细细冷笑,如蛇信般钻入我耳中来:“——你叫谁吾妻啊?” ? 我一瞬间满身冰冷,僵硬回过头来。上天实在不肯怜悯我,这等要紧之时,闲话却被这个魔头听了去。 我吞了一口口水,牙齿几乎弹到舌根:“叶……白驹兄,我不是……他们说笑话的。” 叶白驹身形也已高挑起来,不再是懵懂孩童模样。只是那嘴唇往下一撇,神气却比昔日更加刻薄:“笑话?我看你才是个笑话。当年你言语轻薄我主人,被你那姓江的老相好一顿规训,连道体也破了。这才多少年,你就好了伤疤忘了痛,又在这里贼心不死起来。” 他右手二指微微一捻,一团颜色污浊的法术光芒便绽开在指尖:“看来那面镜子没教你认清自己,也罢,白驹爷爷少不得再次耗费神力,替你再塑真身。” 我还要辩解,只见他手指向我轻轻一点,我只觉眼前一黑,四周景物瞬间变得极为巨大。要张口时,只吐出一段分叉卷舌来;再看自己,四肢趴地,肚皮鼓起,竟已变成了一只癞蛤蟆! 叶白驹双手抱胸,欣赏了一阵我呱呱乱叫的丑态,凉凉一笑,道:“变成这样,倒是合适多了。”长袖一甩,转身便已不见。 ? 我无法可想,只得忍了严寒,一步步跳回房门。才到门口,便听见里头谐笑之声:“随伯这老不正经的,定是趁着倒洗脚水,偷偷往他老婆房里去了。我们且不要声张,等他回来,再敲他一顿好竹杠。” 另一人也接笑道:“正是,快把门闩了,由他百般叫唤去。” 我心知指望不上,鼓着一双眼睛望了望四周,转而向大师兄房中跳去。 他房间却在东院。我千辛万苦跳上窗台,连肚皮都快僵冻成冰,才从窗缝中挤入半个身子,便听见一个充满威势的中年男子声音在房中响起:“……我看你是日子过得太舒坦,忘了祖先当年如何从血里火里打下的江山!你自己犯蠢也就罢了,却置萧家万年基业于何地?阿越,我对你太失望了!” ? 我骇了一跳,半条后腿便不自觉往后缩去,心想萧越一向深受师辈喜爱,何人竟待他如此疾言厉色。遂从缝中偷望进去,见一面圆圆之物悬浮在房中,其上白纹纵横,似是犀角之属。萧越便垂手立在地下,低声应答,姿态甚是恭顺。房中空空荡荡,却不见第二人。 我尚自诧异,只见那物转过半边来,却是一面镜子。其中灵纹波荡,依稀见得是个形貌威严的中年男子。二人对答却听不真,只隐隐见那镜中人连连摇头,怫然不悦:“……我们年轻之时,莫说这般破境飞升的大机缘,便是能加一甲子功力,什么脓血污秽之事,也是心一横,眼一闭,该做便做了!终南捷径你不走,反找些鬼迷心窍的借口,轻率放纵如斯。来日你继承大业,也这般优柔寡断,只怕为父就要重新考量了!” 灵波随他语气急剧跃动几次,旋即倏然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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