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受伤的雄虫 (第1/2页)
天色大亮。 青年躺在粗粝的沙地上,身上布满伤口和血污,除了不时缓慢眨一下的眼皮外,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这是一个活人的体征。 他在两分钟后突然想起来自己是个需要呼吸的生物,挣扎着吸入一口空气。边境上混杂着恶臭的灼烫空气被吞进伤痕累累还尽职工作着的肺部,扩张运动完成时,心脏被挤得生疼。 没有哪怕动一下指尖的力气,青年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用一分钟的窒息换取胸腔中的片刻舒缓。 阳光映进他的眼底,除了一些生理性的泪水外什么都没能照亮。 巨大的铁鸟飞行在天空中,青年木然地看着它在距离自己大概一英里的地方降落,几个人急切地从铁鸟的肚子里跑出来,抬着像是担架的东西朝他奔来。 青年在被抬上担架时发出了一声极低的闷哼,这引来了这些人的骚动。青年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他明显能感觉到,这些人加快了回程的脚步。 一点黑色的鳞片在红发男人的后颈上闪闪发亮。 青年又缓慢地眨了几下眼睛,似乎耗费了太多体力,沉沉昏睡过去了。 “把医疗舱搬出来!”红发的男人撕心裂肺地朝守在门口的军医吼叫,“小雄子失去意识了!” 饶是训练有素、见多识广的军医,在看到青年身上斑驳层叠的伤痕时也难免倒吸了一口冷气,发出一声难以自抑的干呕。 小雄子被放入医疗舱后,军医看着智脑监测的医疗数据,眉头拧得更紧了。 ——他这些年来倒是也多多少少见过了不少遇难的小雄子,得了奇怪的创伤症或是失去了一部分技能和记忆的也不在少数,但是谁能告诉他,什么样创伤才会让一个生物忘记除了心跳之外的生存本能? 军医把呼吸器插进小雄子的气管里,有几个新兵蛋子已经忍不住哭出声了。 “都滚回自己的岗位上,没有岗位的就去加训,不要打扰小雄子的休息。”舰长在抹眼泪的军雌屁股上一人给了一脚,将这群把医疗舱围得水泄不通的雌虫赶走了。 “少将,您也得走。”军医瞪了一眼准备留在这里陪床的舰长。 舰长郁郁寡欢地垂着头,一路踢着并不存在的小石子,回到了舰长室。 军医坐在医疗舱边,双眼紧盯着屏幕,随时监控最新进展——小雄子恢复得还算不错,虽说受的伤深及内脏,但好在都属于外伤,在修复液里泡一泡也就好得差不多了。 难办的是……军医看看明明已经显示着代表完全健康的绿色数字的屏幕,再看看泡在修复液里毫无要睁眼的迹象的青年,愁眉苦脸。 他又等了一个小时,眼见着数值一点一点地往下掉,最后选择了使用电击器。 小雄子的身体像是被丢到岸上的鱼一样猛地抽搐了一下,已经叫出口的呼痛声在他睁眼的瞬间被硬生生止住了,一双乌黑透亮的眼睛里盛满的,除了警惕和迷茫外,是一种……不该属于雄虫的温顺。 军医把他从修复液里捞出来,小雄子从医疗舱里跨出来后,第一反应是对他欠了欠身,说出一串他听不懂的话,但他本能地体会到了小雄子想表达的是感谢与敬意。 “您不必——”他说到一半,突然感到了一阵无能为力的沉重感。军医努力了很久才分辨出,这种情绪并非来源于自己,而是来自面前这个保持着得体微笑的小雄子。 军医急于摆脱过于强烈的悲伤感,匆匆对青年鞠了一躬,离开了医疗室,直奔舰长室而去。 “你戴着翻译器去尝试和他沟通。”谢天谢地,心智大不过十岁的舰长总算难得开动了一下他那个常年放置不用的大脑,果断下达指令,“如果翻译器里没有记录这门语言,就直接给‘那两位’发通讯,最好是能把他们请到这里来。” 军医少见地对他行了个军礼,转身回了医疗室。 医疗室的门口又围了一大票雌虫,一帮五大三粗的军雌纷纷像个多愁善感的贵族亚雌一样,吧嗒吧嗒地无声掉着眼泪。 军医把群情激荡的虫群扒拉开,勉强侧着身子挤了进去。 ——不出所料,当他试着搭话的时候,小雄子还是客客气气地回答着,但是戴在耳蜗里的翻译机只发出了“暂未收录本语种相关信息”的提示音。 军医以舰队的名义,向舰长口中的“那两位”分别提出了视讯申请。 两位都同意得很快,房间里很快显现出两个穿着军装的雄虫的虚拟投影,别在胸口军徽展示了他们分别效力与母巢直隶军和第七军团。 “找我有什么——张绝阁下?!” 军医注意到,第七军团的小雄子在看到他们救治的小雄子时反应非常激烈,似乎还称呼对方为“阁下”。 紧接着,母巢直隶军的小雄子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向,两个无论何时何地见面就掐的小雄虫此刻出乎意料地默契,整齐划一地站好军姿,向他们救治的这位小雄子行了个把右拳横在左胸口,左手也握拳横在背后的老式军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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