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秦蛾(焰阙不哭) (第2/2页)
人,常年的营养不良,也没能阻止他出落得如一株雪中腊梅,愈加孤俏挺立,光风霁月,折了尘蕊。 秀秀哭道:“焰阙,你可不可以不走,我舍不得你!” “对不起……”焰阙毅然转身前行,任由眼泪流落两颊,不去擦试一滴,不敢回头瞧一眼,不作任何停顿,直往前走! 一路行来,眼见快到幼时故地桃花村,旧时的情景一幕幕在焰阙脑海中闪现,清晰如昨日。 不过八岁,他便孤身一人在人世闯荡,尝尽世间百态,冷眼有之、唾弃有之、觊觎有之、算计有之,心里纵惦着儿时的一缕晨光、一线朝阳,仍是没有想过重回故里。 直到遇见玄真,被玄真“佛心”困扰,他竟鬼使神差的带玄真来了桃花村,时隔十二年再次踏入故土时,他心头思绪如潮水激汇,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见到秀秀姐! 岂知已是天人两隔,苏秀秀已于一年前死于非命! 生逢乱世,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一诗写尽了世事无常、人生悲苦。 普通老百姓穷尽一生,极尽艰难的活着,往往只为了一口温饱。 于是,区区几亩薄田,便能将二九年华少女的婚姻作为交易,让苏秀秀成为一无是处的中年男人掌中玩物,拉开其凄惨一生的序曲。 中年男人吃喝嫖赌样样精彩,唯独谋生技能半点也无,且一个不如意即对苏秀秀非打即骂。 男人经常早出晚归,跋涉几十里地去各地赌钱,越赌越大,短短三年,竟将祖上基业尽皆输却,本自砖瓦红墙的房子也给卖了。两人无栖身之所,便只能搬到苏秀秀原先的老屋,用卖房余下的钱修葺一番,勉强住下。 男人仍是要赌,最后无可抵债,居然将苏秀秀抵了庄家。苏秀秀抵死不从,更兼绝望无助,于半夜三更用一条草绳了却残生。 苏秀秀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悔不当初,又气又羞,不久也双双辞世。 短短一年,一家三口,尽化做了尘世泥土! 焰阙听闻此讯时,若不是玄真在场,若不是与之赌约在身,他定会毫不犹豫的将那男人剁了喂狗! 不过到底是促成了他必须拿下赌约之决心! 在混乱的村民仍将他当作妖怪之时,那些幼时就嫉他嫌他的人,儿时的记忆虽模糊,但他标志性的红发赤眸,这些人一辈子都忘不了! 不知是谁一刀刺来时,他故意不加躲闪,还有意迎合上去,让那刀刺得相当深,几乎将他瘦削的腰身捅穿! 此所以他养伤养了好几天。 否则以凡人之力、凡人之刃,怎能伤他? 但之后的发展实在是远超出他预期,他一点一滴的失去了把控的能力与机会! 他实未想到玄真这个和尚,以一己之力,硬是将他孤标傲世的心给搅乱了。让他真正尝到了人世情爱、千种滋味,那种欲火翻腾的情感,浓烈一如他的红眸,炽热得灼穿灵魂! 纵历红尘二十年,他又岂会不知自己的容颜之魅,不然何至于得来一个“魅魔”之称。只是他也实在生厌,尤其瞧着那些人眼里掩饰不住的惊艳垂涎之色。 他一度恨透了自己的这幅样貌。 但也深知这幅样貌带给自己无形之中的便利。 所谓祸福相依,应是如此。 他便以为和尚同样沉沦在现下这幅躯壳中,本应耻笑玄真的“佛心”不在,但玄真坦荡如砥,表面之佛、内心之佛一概是他,他又如何能够嘲笑自己? 不知不觉,他又想到玄真了,不知和尚此去如何? 焰阙再一次恍惚,直到耳中传来中年男人的声音:“到……到了……” 焰阙抬眼所及,全身如坠冰窟,冷得仿佛没了一丝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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