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无关风月① (第4/4页)
“对啊。你还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哨核试验期结束了,一切归零。老何问我想干嘛,我说还是来昆山,就把我安排回你手下了。” “怎么想要调回昆山来了?”他听了这个消息,叉腰朗笑,他当然是开心的,云花带着她的哨核来昆山扎根,他和老魏都举双手赞成,还乐意带整个大队夹道欢迎。 “从各方面条件来看,昆山还是哨核最合适的实验场。” “所以,以后昆山就是哨核的根据地啦?”这真是个惊喜。 “嗯。以后哨核还仰赖您的关照。” “别客气嘛。一起为哨向军事建设添砖加瓦。”他笑,“请几天?” “一周。” “怎么那么久啊?” 她不说话,只是把纸递过去。 她惴惴不安地看他拿着纸,区区二十来字,他看了一分钟。 “队长——” “你不用解释,我看得懂字儿。”他抿了抿嘴,“急吗?不急的话明天早上到我桌上拿,我现在手头没章?。” “啊,不着急。”她怎么忘了,这种假,不是签个名就行。以前她太少请假,才导连规矩都不太熟悉。 “我还以为你连夜走呢。” “……” “玩的愉快。” “嗯。”她终究还是说不出口那句谢谢。 “还有什么事儿吗?” “啊,没、没了。”她抬腿转身前,小声道,“早点休息。” 他轻浅浅笑着,站在门口,目送她走。 她借着他房间幽幽的光,直走到黑暗的走道,泪水顺着面颊流下,她恨,她怕,她终究还是哭了。 曾弋,对不起,我感觉不到你爱我。 我们若是一对花烛,便是,你那头还没点着,我这根已经燃尽了…… 曾弋站在走道上,黑暗里只有他嘴里的烟闪烁红色的火光。 他看到对面那栋塔楼她窗口的灯点亮,转身回去了。 从这里他能看到她的窗户,但她那看不见他的窗户。 他特意留的这间静音室给她,他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可能就是看了安心。 他没想到她还会回来,他以为她不会离开北京。 就在看到那张假条以前,他还是心情大好。 他想象着哨核的未来,想象今年的世军赛和他们搭档的未来。 不去想别的,只要她回来昆山,他们一起做事,就这样已经很美好。 可是现在,他只有苦涩。 云花,我甚至希望你永远不要回来,就像忘了那条路一样,忘了这个地方,以至于忘了我,至少,不要离我这么近,我承受不住。 有很多规整完全的物什,其实很脆弱。 悠扬典雅的琴筝,只消崩了弦,即作呕哑嘲哳尽不成声;浑圆有序的佛珠,若是断了线,顷刻绷散坠跳零落一地。 同样,一个再理性自持的人,也会有一触即碎的崩溃。 他怎么也没想到,她可以残忍至斯。 就那样软软怯怯地,无辜无意地,靠近他,毫无征兆地递过来那张透薄的纸,无声无息地杀人诛心。 赫然出现在请假原因那一栏的那两个字让他猝不及防。 那一秒他的世界都空泛了。 时间逆流,万籁俱死。 他只是惊讶于他竟然能控制住自己的手不颤抖,他拿得那么稳,然后居然还能开口祝福他们。 那两个字剜目穿肠,锥心刺血。 你何必非要让我知道这些? 这不人道。 杀人应该干净利落。 一箭穿心,一枪毙命,一刀落地。 而不是这样。 我错不至此吧,还要一片片凌迟? 这算什么呢? 如果你已经做了选择,就不要告诉我多余的过程。 他看着桌上的打火机,有把这张纸烧成灰的冲动。 可他只是看着,什么也没做。 因为无济于事。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他像是受虐狂一样盯着字条。 那是她不肯直言却非要和他宣告的,她和她的他的私房秘事。 很简单,也很直白,甚至有点新潮,有点时髦。但无非就是变着法儿扯了旗子去做男女之间的那个事儿。明明什么都不算,却也什么都不少做的一个荒唐事儿。 看来刺眼,听来刺耳,轻飘飘的,无非是个遮羞的幌子,是个猜忌的借口,矫情还虚伪。 发明这个词的人一定是个混蛋。就好像非要在黑和白之间去发明一个不黑不白。 他把那两个字一字一顿地残忍地念出来,反反复复苦笑着念给自己听。 —— “试……婚。” …… “试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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