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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光。尤其是收到文件那一天,他差点就动手了,可惜当着那五个律师的面,他伸出的手到底落在她的肩头。 “别哭了,还有我在。”他低下头,嘴角僵硬,“在你不需要我之前,我都会陪伴着你的。” 少女的肩头渐渐平复下来,她从那细细的抽噎中,向他露出了一个楚楚动人的笑容。律师们的笑脸也不再像是刻上去的。 很好,失去爱人,失去至亲,互相安慰的家人出现了。除了他以外皆大欢喜。 社会地位高的人死去就是排场很大,女人的葬礼持续了快三个月,他冷眼旁观着少女强打精神应付多方来宾,打点好场地和布置,最后亲手填上一抔土。 他也要填一抔才对,握着微微湿润的土,他发了一会呆。才在少女的轻推下松开手掌,让黑色油润的土落到她的棺木上。 在他的家里,他长大的地方,人死了只能用最廉价而快捷的冷冻压缩回收处理掉。可能是害怕穷鬼下贱的残渣污染了空气吧。 至于土葬……这种行为可以称之为穷奢极欲。 说实话,那一条条电子垃圾、消费品残渣构成的街道下,沉淀的并不是土地,而是风化的类似砂子的塑料颗粒。 而人死了就是死了,死法可以千奇百怪,下场却无一例外。 他长到十二三岁,什么都没学会,只知道怎么杀人,怎么不被人杀。每个角落每天都会有人死,但垃圾星贫民窟却永远有许多人。 他是被一个老家伙带走的,因为他说能让他吃饱饭。 然后他就跟了自己的第一个主人。一个性趣异常的肥婆。Beta当然可以操人,但肥婆的不行,她的太小了,没人想被她操,至于更进一步的其他玩法,那更是想都别想。 所以她要买一个玩具,一个崭新的、没得选的人来充当她的小布娃娃。 一开始这生活当然很不错。他对生活品质的要求比蟑螂还要低,肥婆提供给他几块面包就足够让他乖乖躺倒。更何况她还算是慷慨,愿意给这只贫民窟小蟑螂吃肉吃菜,买点暖和衣服给他穿。 他当时是很惶恐的,因为这一切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遥远、太接近理想中的天堂了。他生怕这样的生活在肥婆一念之间破了,所以他床上床下都对她极尽讨好。 他杀过人,到十三岁之前一直相信拳头不能解决的问题刀能解决,但在肥婆轻蔑的眼角眉梢,在她朋友的嗤笑声中,他发现世界上还另存在一个游戏规则。 他的这一套,他的狡诈无耻在这个陌生的新规则里,似乎并不适合,甚至只会撞得头破血流。但是没关系,他在垃圾星活到了十三岁,他不光是有运气,还学的挺快。 耐心地、像是只能把握好最后一击的野兽一样,他怀着憎恶和仇恨拼命学习着。 原来吃东西的时候,不能用两只手捧着盘子吃,也不能把脸埋进去;衣服变得脏了,就要换下来,而不是一直穿到破破烂烂;原来就连那条狗都有自己的身份识别号,没关系,他早就知道那条狗比自己要金贵。 但他只是没有想到,他习以为常的生活,深深植入血肉的生活,在这里看了居然那么下贱、那么猎奇。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强者,但当他发现她们的笑声、格外做作的鼓掌都是居高临下的观赏之后,他……他身体里接近自尊心的东西轰的一声破碎了。 他本以为自己没有这玩意儿,天知道,他吃过的东西多种多样,但那一瞬间嘴巴里的苦涩却让他无法想象。 到十五岁的时候,他基本把人的礼仪学的八九不离十了。肥婆也因为他的顺从对他越发肆无忌惮,完全不在意他会不会坏掉的玩法越来越多了。 那天她想把刀插进去玩玩,她以为他会一如既往的乖乖顺从她,一边柔嫩地舐着她的脚趾一边翘起屁股。她错了。 在她的尖叫声中,他脱下裤子,吹着口哨向她的脸尿了一泡,然后花了五分钟打了个包,就带着现金和一点吃的走出了门。 这是离开贫民窟之后,他第一次独自出门。 那把不怎么锐利的钝刀就插在她身下。反正也用不到,他想,脸上第一次泛起了愉快的笑容,就切了算了。 少女又隐蔽地碰碰他的手肘,他一下子从过去的幻梦中醒了过来。还好,对于刚刚失去伴侣的人来说,这点沉默并不重要。 他于是颓然跪下,用脏兮兮的手擦拭着自己无泪的面庞,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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