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入门 (第2/2页)
吓了一跳,一屁股坐进浴缸里把浴帘给扯了下来。 老韩问:“他他他去哪儿了?” 这涟漪一路不轻不重向门口延伸,我们侧开身给他让出道,鼓手看着他的方向:“他在笑。” 笑什么。 为什么要笑。 前面因为害怕躲起来呜呜咽咽,怎么转眼开始笑,我不懂鬼的逻辑,尤其是小孩子的,鼓手示意我们跟上去,老韩突发奇想去厨房搬来些东西。 一袋面粉。他撕开来撒在地上,要我帮忙,面积撒大一点,确实,蜡烛没了还可以用面粉,既然小孩的行动轨迹能在水上反映出来,那么面粉按理应该一样有用。 鼓手跟他跟到了客厅,说是客厅不算客厅,这廉租房就没有卧室客厅之分,地上铺着被子榻榻米,角落一张婴儿床,左边一张窄窄的铁栏床,大约就是大人睡的。 地上污垢垃圾堆满四处,空酒瓶,被褥棉絮,碟片磁带,杂七杂八生活器具,日用品。 小孩在地上跑出一些脚印,很轻痕迹不重,足够判断他的线路,老韩问他在做什么,鼓手说四处乱跑,乱跳。 我的想象中是有那么一个小孩,但我看不见,更觉头皮发麻,精神紧绷。 鼓手突然凑近我,低声说:“看镜子。” 衣柜的镜子上,有个黑乎乎模模糊糊的小身影,正从沙发跳到地上,又爬上沙发,往下跳,周而复始,玩得不亦乐乎。 甚至仿佛能听到小孩子愉快的笑声。 不仅头皮发麻,差点吓得心脏停跳,赶紧跟他们说离开这里,去找路。 老韩虽想拿到一手珍贵资料,依依不舍地离开,还是保命要紧。 出了房门一路向下,鼓手干脆抽出鞭子握在手里,不时挥出一鞭,声音回荡在整个楼道,心寒胆魄,但他速度丝毫不减。 鼓手打开下水道井盖,我们爬下来,是干涸的,并没有水。 老韩在问过我之后确定了方位,打算用黏土炸弹把井网爆破开,我想帮忙,他不让我上手。 鼓手牛仔裤裤腿一片深色污渍,我卷进来一看,汩汩地在流血,他好像感觉不到痛一样,面无表情,低头看我。 我抬头看他,说你傻啊,受伤都不说,又问他怎么回事,他说楼梯上的东西弄的。 还真有东西。我恨自己没有阴阳眼,像个傻子一路被保护,连害怕的点在哪儿都摸不确切,给老韩也帮不上忙,当初怎么不学造炸药呢。 又想起他一心求死,大概血流没了才成全他,使他自在,一时冲动间,我问出了那个困扰我很久的问题:“你为什么想死啊?” 我是真的想不明白,恨铁不成钢也好,害怕熟悉的人说死就死提心吊胆也好,总之我是真的想不明白,想破脑袋头撞墙也想不明白。 为什么一定要死啊。 为什么啊。 月光从头顶下水道沟照进来,这段沉默很长,很空,他站在那里,突然解下腰间绑缚的鞭鞘,从后颈扯下短袖,裸露着上半身站在光里。 脖子手腕上依然缠了几圈绷带,我猜到是他自伤自残造成的,按教授的话,他死不了,我知道。但有什么理由一定要死呢? 他转过去,背朝我,把鞭子像插剑一般竖着握住手柄从头顶放下去,惊悚的一幕发生了,那鞭子像有意识,长出很多倒刺细钩挂进他的皮肉里,沿着背脊,与其说是寄生,不如说是从他脊髓抽出来的一条鞭子。 他拿自己的脊椎骨作鞭。 但那只是一条附着于外的外骨骼脊骨,这条鞭子抓进去的地方看着就很疼,我问下面延伸出来像尾巴一样余长的部分怎么办,这鞭子像是听得懂人话,收起来在他背上盘绕弯曲攀附,像满背青龙刺身。 由此一来皮肤被倒钩抓着的面积更大了,从没听过喊痛的人微微皱了皱眉,有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滴下来,那是得多痛。这鞭子,说是在吸他的血咬他的髓也不为过。 他说:“不想背了。” 亲眼目睹这一幕,我久久说不出话。 确实,没有经历过别人的人生,没有感受过别人的痛苦,我没有资格置喙。 就像那条咬舌自尽的狗,他也是被唯物主义抛弃的“狗”,是游离在我们所认知的世界与这个世界边缘的孤狼。 他的一声嚎叫是为同类预警,为整个族群的繁衍生息延续下去,即使将自己第一个暴露给敌人,置于最危险的境地。 作为只窥一二不知其详的普通人,凭什么推测是否理性?
请记住本站永久域名
地址1→wodesimi.com
地址2→simishuwu.com
地址3→simishuwu.github.io
邮箱地址→simishuwu.com@g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