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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大咧咧打了个哈欠,打完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道长笑,一一捡起散落的棋子,和尚丢,他就捡,漫长的博弈中他们同时住手,道长才问,来一局吗,和尚不置可否,道长执黑先行。 17. 却也不知道谁先起了悔棋的头,大半棋盘密密麻麻,眼看要输了,和尚立刻握住道长悬空的手,把棋子即刻握在手中,说等等我眼花。 道长笑,随着他去。 我不会下棋,也没师父教我下棋,都是看着,走一步是一步,用白的也非我所愿,可天时地利不在我这边,我没得选。和尚突然道。 道长倒了杯茶,笑笑。学棋也非我本愿,别人教我什么,我就兜着,不学这个也要学别的,多门手艺,或许多条选择。 入夜烛火摇荡,映得一切影影绰绰。 和尚久久不落,指着被黑色包圆的角落,道,你看我,都没得挣扎,胜负的真谛,要么死要么活,将主导交予他人,仰人鼻息当牛做马惶惶不可终日,步步退,退到何时为止,别处怎么盘活? 道长指着另一片剑拔驽张,沉吟道,不至于,多得是选择。 在你看来是活局?是胜者的猖狂口气啊。在我看来是背水一战。 有道是当局者迷,走得再远,要是原地兜圈,还是无用功罢了。 你觉得是无用功? 和尚骤然笑道,落下一子,杀掉大半黑阵。 结果有什么不同? 道长并不手软,弃车保帅,胜负定局。 长久而陌生地凝望之后,道长最后看一眼和尚绷紧的下颌角乃至眉眼,站起身,叫手下去唤小头目。小头目到,道长发话,送他回去吧。 小头目诧道这怎么行,再要张口争辩的心被道长悬空的食指停住。道长再次发话,送他回去,他到没到皇都,我会知道。 暖黄的烛火,金黄的长袍,璀璨的冠冕,皎洁的月,馈着各自眼中的道。 马蹄飞驰荡马啸,尘土纷飞入尘道。 当着小头目及手下众人,道长解开冠冕,脱下长袍。 不及小头目下跪请罪,他率先开口:你可知天道与人道? 18. 道长重新穿上粗布白袍,购入小驴,星夜兼程,一路慢悠悠回到道观。 一路上听说,十六州各地烽火再燃,神授真命天子已然出现,自封为王的那日漫天祥瑞,凤凰来朝,不是当今篡位杀亲弑父,有违人道的那个。又听说,童小将军夺下一半江山,立了大功,拜大将军,立君王侧。 晃荡回道观,牵驴进门,小徒弟们刚好在晨练,见怪不怪地嘴上问好,各干各的。道长回屋洗漱,睡到半夜,月上柳梢,徒弟们各自睡着,悄了摸地溜到藏书阁顶,对着月光嚼草。 他说,我生在道门,与俗尘无缘,命中带煞,故无父无母,师父亦死于疾病早亡,孤星不附红鸾,所爱皆丧。 他又说,人独身来世上,又独身离开,一切皆过眼云烟,没什么怅惘。 他忽而一笑,想起离开道观开会前卜的那卦,又想起那个烈日洋洋的夏日正午。拔光他拂尘的小徒弟,没理由蹲在他屋顶的人。 又道是,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雨簌簌,人泠泠,景寂寂。 小毛驴嗷地一嗓破坏意境,觉轻的大徒弟提溜着灯跑去训驴,不多时连不靠谱的师父也嘴上。道长耳朵竖着,笑容越来越旺。 第二天天朗气清,风和日丽,道长一身正装立在大厅,面带微笑地宣布,今年的学业评测在今天开始了。 于无声处,倒了大半群装蒜的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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