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胖的中年人,外型很老实,想不到并不老实,只顾目光灼灼 地望看我,就像我身上未 (第7/12页)
一样冶荡,使得我心里痒痒地、麻麻地,醉了,醉了的人说话可 不醉,我说:「利民,今天我没有幽默感,很不适宜听你讲笑话。可是,你讲得很 好!声音里有感情,比那些准明星或自称明星的强多了,你几时改行做演员的?」 「看起来,今天正是你的幽默感,抵达最高峰的日子,而且就把这个来抵挡我 的一片痴情!」 他说得不错,我是故意幽他一默的。但这是出于不得已,否则就太失自己的身 份了。其实在我的心坎里,是怎样渴望和他「粘」在一起啊! 「回头他们散去的时候,你不要走!」他又说:「我还有许多话要和你说,闷 在心里太久了,要是再不说出来,我会闷死的!」 「我不要听,又是爱呀!又是粘呀!离不了这一套,多肉麻!阮小贞喜欢听这 些,你为什么不去跟她说去?而且听说,她能粘得男人神魂颠倒呢!」 「为了你,我的神魂早已颠倒,你要是再不可怜我,那就惨了……」 「你发疯?还是自杀?」我笑嘻嘻地问。 「你这人……」他的声音发抖,说不下去了。 这一曲音乐正好停止,我轻轻地推开他说:「利民,感情需要培养。」我说完 就走。 他站在那里痴痴地,就像梦游症患者那样,把周遭的一切置之不闻不问。 这使我着急起来,人家会怎样想?会说我把他勾引得成了这个样子!事实上虽 然不错,但我不愿先担负这个罪名。 百忙中人急生智,我跌向一张长沙发上,同时道:「利民,请你找一瓶万金油 来!」 这一声叫喊,把利民、文静,以及来宾三男三女一齐引拢。他们围在我身边, 问长问短,以为我在伤心之余,目睹欢乐,精神上受了刺激。何成尤其殷勤万状, 摸摸我的额角,摸摸我的手心,不愧是个风流才子。 我故意向他羞笑致谢,一方面刺激利民,一方面挑拨黄莺莺的妒嫉,让何成回 去赔尽小心。 我不久就坐起来。利民却借此机会逐客,连文静也被他支开,把一场盛会顷刻 弄得乌烟瘴气。现在房里只剩下我和利民两个人,我有些害怕,也有些兴奋。不知 道他将如何接演下一幕。 幕帘渐渐地在拉开,我的心幕也在渐渐地拉开,而时间匆匆已近黄昏了…… 赵家一座深宅大院,此刻似乎只剩下了利民和我,黄昏像醉汉般摇摇来临。空 气里有一种水汪汪的温暖,和我的身心爱觉相应合。 窗纱上树影横斜,华屋中彩灯迟迟。 此情此景,对于一个成熟的妇人,尤其是一个新寡者,真有无限的感触。我微 微地斜坐着,等待利民下一步做些什么。 他呀!什么也不做,却埋在灯座底下细细翻阅晚报上的体育新闻,那就显示我 在他的心中的地位,还不如一个足球或一匹马。 三番两次,我决定掉头而去,但终于沉住气留下来。我知道这是他的诡计,他 要预留他日推诿责任的地步。那时他可以说:喏!我本来不想这样做,是你要我, 我不能教你下不了台呀! 而我偏偏坐在这里,看看究竟是谁拼得过谁! 静极了,隔壁大厅里落地时钟走动的声音,像火车轮子那么响,一站又一站, 驶向前方,老是不肯停下来。我是一百个愿意,巴望停在一个小站上,然后一站又 一站,直到终点。但利民还是那种不死不活的神气,教人恨不得咬他一口! 这一场忍耐力的比赛,在情慾的天平上衡量忍耐的法码,谁重谁便可以控制以 后整个的爱情游戏,享受得更多,付出的更少。 他明白,我也明白,一场僵持! 时间在僵持中必然过得极慢,在我的感觉里就如天长地久,而其实不过几分几 秒钟。 大厅的时钟铿然长鸣,八点半了!黄昏已近尾声,接着而来的将是迢迢长夜, 属于爱情的一段时光。 利民缓缓放下手里的晚报,我看见他的脸,他目光茫然神情整个不自在。我在 心底里笑了!他此我还要着急,还要多受熬煎。我知道,这一场比赛我已经赢了, 彻头彻尾的赢了。 一个自嘲的笑在嘴边掠过,他是准备投降了,澄澈的双眼有水份发亮,语声像 销魂的琴弦…… 「玉璇。」 我抬眼,还他一个无声的应答。 「玉璇。」他坐正了说。 「你为什么不作声,恼我了?还是……」 我抿着嘴一笑,依然不说话。 他急了,匆匆忙忙地站起来,顾不了平时潇潇风度,一直冲到我面前蹲下来, 像邀宠的小孩子那样仰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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