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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斯一愣:“你不是女巫吗?” 女郎扯下五彩缤纷的长袍,愤恨地指着这些花里胡哨地东西道:“这是在侮辱我!驱邪这种严肃的事情,岂能容外行人插手?” 托马斯:“……” 较为年长的那名吉普赛女郎都快气死了:身为女巫,收钱驱邪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她们有她们的行事准则! 可这名雇佣女巫的寡妇,一请到人就开口要她们戴上什么“傩戏”的面具、穿上牙买加当地的民族长袍,像驱赶麻风病一样晃着铃铛跳吉普赛舞蹈,还要念着完全听不懂的东方语言,说这样好几个宗教的特色都齐全了,什么鬼都逃不过。 这是什么异教徒!天主教的神父怎么不烧死她呢? ——要是让伯莎知道她竟然被吉普赛人骂作异教徒,大概早就快乐地笑出声音了。 但她又不会读心术,可不知道此时的女巫在想什么。坐在沙发上的伯莎挑了挑眉,懒洋洋道:“我好像也没强迫你做吧?” 讲道理,乙方就要有乙方的自觉行不行?难得当了一回指手画脚的甲方,伯莎心底不知道有多爽。 女巫抓起托马斯手中的硬币,愤恨地转身离开。 “夫人。” 托马斯:“反正戴上面具也认不出来,这事我也能做啊,何必请吉普赛人。” 伯莎饶有兴趣:“你会跳吉普赛舞蹈?给我跳一个。” 托马斯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 他当然知道伯莎的意思不是让他跳舞——有些事就算不怎么相信也得讲究一个仪式感。而且南岸街“驱邪成功”,吉普赛人们肯定要到处宣扬是自己的功劳,这样的说服力也会更高一些。 “得空再帮我把南岸街附近的教堂牧师请过来坐坐,”伯莎叮嘱道,“省得当地牧师觉得我请异教徒是拂了他面子。” 宗教信仰方面嘛,伯莎是一个也不信的。 但十九世纪的人们信,所以她总得考虑到别人的看法。 请吉普赛人驱邪是为了增加神秘感和信服度,这还不够,因为英国是个基督教国家,所以还得请牧师过来走个过场,否则怎么和街坊邻居打好关系? “至于你,”伯莎看似随意,话题却是一转,“急用钱也不至于连这点零碎都赚,若是正常需求,我可以借给你。” 伯莎随便一开口,却让托马斯表情一变。 他沉默许久,而后苦笑几声:“谢谢你,夫人,但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不用和我客气。” “这不是推辞,夫人,之前急用钱,是因为我的一位弟弟得了急病。” “现在已经好转?” “他已经死了。” “……” 伯莎愣了一愣。 “没关系,”托马斯看上去却不是怎么难过,他神情平淡,冰蓝色的眼睛里写着的更多的是习惯和漠然,“不是我亲生弟弟,夫人,他也姓泰晤士。”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在向伯莎说明,死去的也是一名孤儿。 在维多利亚时代的伦敦,死一名无父无母无家可归的孤儿,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这名托马斯的“弟弟”,甚至比其他悄无声息死去的孩子要幸运一点,至少托马斯试图救过他。 伯莎想了想,从钱袋中拿了几个先令:“这是你这次跑腿的费用……以及,既然姓泰晤士,那么死去的也是我的弟弟,好好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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